原地踏步:樂無涯

雪峰

童年,窮,春夏秋,單衫,兩半袖。 河灘放羊,河邊摸魚,苦苦菜,水渠邊采,快樂無憂。 童年不知窮苦愁。

上小學,慈母憂,舊花布書包,用心繡。 書包內,「司馬光砸缸」「一群大雁往南飛,」其樂悠悠。

上中學,校遠,雞叫三遍起,玉米馍,放書包,步行,去也匆匆,來也匆匆,追求知識,無限歡喜。

早熟,十三歲初戀,上課不看老師只瞅她,下課急忙遞條子,偶觸其手,似過電,渾身麻,心裡綻放了一朵牡丹花。

十八歲,任大隊書記,領導村民,科學種田、植樹造林、平整土地。 三百多戶人家,凡有喜慶請我去,不勝酒力,常灌醉,一路搖搖晃晃似濟公下世,惹得路旁大爺大媽小夥子姑娘笑嘻嘻。 美哉! 當書記。

二十歲,公社文藝宣傳隊指導員職務,用肩挑起,下鄉知青全聚齊,四十多俊男倩女在一起,嘻嘻哈哈,你把我掐,我把你追打,燈光一亮,舞臺上個個英姿爽颯。

張家口,上技校,車鉗鉚電焊技術全學到,假日與同學滿山野亂跑,大街小巷都竄到,活像地下游擊隊,賽過南斯拉夫電影“橋”。

結婚後,孩子報到,天倫之樂最重要,天下大事腦後拋,常把嘴湊到孩兒嫩屁股上吹響炮,逗得媳婦孩子咯咯笑。

再上學,正熱鬧,學英文忙壞了大舌頭,來是come去是go,點頭yes搖頭no,見了老外,不管三七二十一,只會一句:Hello, how you ?

進中學,當老師,電鈴一響進教室,威風凜凜,目光先掃視,嚇得孩子們必恭必敬不敢出大氣。 表面上兇神惡煞,內心裡覺得無限偉大,下課後,常與孩子們一起玩耍。

光陰荏苒,出國當翻譯,異國情調真有趣,納悶,到外國怎麼見的全是老外,哪我是老外? 還是老內? 老外老外在一起,歪出一些正道理。 開上賓士鄉下去,灌木叢中把路擠,見了黑姑娘高喊一聲:hello, I love you, 看不出她們臉上是羞是喜,油門一踩,大笑著,再往前馳去。

做生意,起早貪黑心裡喜,人們見了叫經理,一天賺它一千七,寒暑不分,假日不清,迷迷糊糊不辨南北西東,突有一天,有人批,“你已跨入中產階級。 "

只賺錢,沒意思,光陰迫,內心急,掐指一算,早已四十幾,不能再這樣混下去。 往哪去? 上網去,網上天地有意思,天涯咫尺如鄰居,寫篇爛文載上去,有人褒貶為狂想曲,嬉笑怒駡兼嘲戲,氣得線民們吹鬍子瞪眼好像要咽氣,我? 電腦一關,偷著樂去。

人生好像一場戲,不樂白不樂,樂了也白樂,只愁壞了愛鑽牛角的酸楚文人不知趣,學問淵博不知樂,榆木咯噠蒜缽缽,愁死白愁死,閻王召你去,愁眉苦臉的人甭想到生命的高層空間去,只有到地獄訴苦去。

曠世高人雪峰曰:法無定法,無法是法; 樂無定樂,苦中作樂。

海上生明月,禪院最快樂;

舉頭望明月,低頭思快樂;

松間照明月,青泉石上樂;

你樂我也樂,天下都快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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