悲哀不是美麗——致劉墉

雪峰

你好劉先生！

《點一盞心燈》是我拜讀先生的第一部書，十個春秋化為煙雲飄離了人間，而《點一盞心燈》中的小尼姑熬成老尼姑后通悟人生之言：“她沒有在萬燈之間找到一生尋求的東西，卻在黑暗的禪房裡通悟，她發覺身外的成就再高，燈再亮，卻只能造成身後的影子。 唯有一個方法，能使自己皎然澄澈，心無掛礙。 她點了一盞心燈！ “依舊像一盞燈照亮著我，謝謝先生啊！ 你飽含人生哲理的故事和話語也從此點亮了我心中的明燈，使我的人生從此內外澄澈，光明如洗。

此後，又讀了你的《螢窗小語》，一個個小故事如一串串珍珠，晶瑩剔透，美不勝收，給人生以啟迪，給生命以涓涓能量。

先生的人生是豐滿的，是多姿多彩的，近70部書，三十多次舉辦中外畫展，捐建30多所希望小學，説明兩百多個中學生就學，你一路走來，一路播撒著光和愛，真應了你的人生格言：“不負我心，不負我生。 ”

“金無足赤，人無完人”，太陽上有黑斑，月亮中有陰影，我在讀先生其後的書和畫時也發現了許多的“黑斑”和“陰影”，它們給我的感受是陰暗、潮濕、昏朦、恐惑。

先生說“悲哀是一種美麗”，不論在你的《人生的真相》《冷眼看人生》中，還是在《生死愛恨一念間》《離合悲歡總是緣》《衝破人生的冰河》等作品中，夾雜著大量醜陋的人性和社會黑暗的一面，你信奉“防人之心不可無”之“箴言”，所以，想通過介紹人性醜陋的一面和社會陰暗的一面讓人“防患於未然”，以增強“免疫力”，此舉動機毫無疑問是純真善良的， 但效果可能恰好與你的動機相反。

試想，讓一個人站在泥坑中，他能保持乾淨嗎？ 讓一個人身陷污泥濁水中，他能不被污泥濁水污染嗎？ 你的作品中介紹了大量消極、負面、悲觀式的東西，能使人積極、正面、樂觀嗎？ 空氣被污染了還能清新嗎？ 記得小時候，村上大人們傍晚無事，就聚在一起講鬼故事，周圍聚集了許多孩子，鬼故事講得惟妙惟肖，其結果如何呢？ 不但沒有使小孩子們從此不怕鬼，反而使孩子們從此夜晚處處疑神疑鬼，怕鬼怕得要命。

事實證明，不良的東西只能生產出不良的東西，種雜草只能生長出雜草，想通過在麥子旁邊種稗子的方式以增強麥子的抗力是不明智的，其結果只能消弱麥子的能力和降低麥子的產量。

所以，悲哀不是美麗，悲哀是一種殘忍，是一道昏暗冷酷的風景。

先生的“悲哀是一種美麗”的觀點是錯誤的，是殘忍的，先生曾經說：“我的家曾經被燒成平地，我居然沒有覺得很悲哀，我很感謝上蒼給我這種遲鈍，而我把那悲哀看成了美麗。 我用18萬字寫了蝴蝶的一生，我寫《蟬蛹》《壁虎》《蚯蚓之死》，我曾經把它們打死，然後慢慢地看它們一點一點死去，死得好美。 我看的過程、寫的過程是對生命的領悟。 ”

你把那些小生命打死，「然後慢慢地看它們一點一點死去」，覺得美嗎？ 假設有更強大的生命把你打死，然後看著你一點一點地死去，你感受如何？ 從其他生命的極度痛苦中獲得美的欣賞和感受，這是佛菩薩的仁慈，還是魔鬼的嗜好？

你看看你的畫作《夜襲》和《月鷺》，表達的是什麼呢？

先生請好好想一想，若許多人，尤其是孩子們讀了你的書，然後仿效你的做法，把那些小生命折磨死，然後去欣賞死的痛苦過程，這人類將會變成什麼樣的人類？

記住啊先生！ 悲哀不是美麗。 地獄是悲哀的，但地獄一點也不美麗。 溫馨祥和歡樂吉祥才是美麗！

生命禪院雪峰

2010/12/3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