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奶奶到底是誰？ 我又是誰？ ——《天啟篇》之二

雪峰

　　“若将天地常揣摩，妙理终有一日通。”

　　“就看造化吧。”

　　這是奶奶講神仙故事時經常說的兩句話。

　　“揣摩”天地？ 如何“揣摩”？

　　“妙理”？ 什麼“妙理”？

　　“造化”？ 什麼是“造化”？

　　我這個愚昧無知的不肖孫子，當初為什麼就不問問奶奶，直到奶奶仙逝二十幾年後才想起問這些問題。

　　我問過日月星辰、問過山河大地、問過神佛仙聖、問過風雲雨雪，得到的答案是：神秘。

　　不得不追溯奶奶，突然意識到這個奶奶與眾不同。

　　1.奶奶是文盲，卻知道無數的神仙故事，且口若懸河，講起道理來一套又一套，令我的秀才姨夫等飽學之士只能洗耳恭聽，無插口之機。

　　2.奶奶的乾淨整潔是出了名的，她的潔凈不僅僅體現在穿著一塵不染，頭髮一絲不亂，桌椅板凳光潔明亮，室內陳設井然有序，更體現在常人易忽視的陰暗角落，比如桌櫃底下、牆腳旮旯、門后籠底、灶邊桶內等比外部更潔淨。

　　3.記憶中的奶奶從不去燒香拜佛，卻嚴戒葷腥，從不吃肉，不要說牛羊雞鴨魚肉滴點不沾，雞蛋也從來不嘗一口。

　　4.有一年夏收季節，奶奶在割麥子時被麥芒卡了喉嚨，聽大伯、父親講，奶奶當即扔了鐮刀，站起身來說：“這麥子割不割是你們的事，我從此再不務農。 ”第二天她到縣城租了一個門面，辦了個“張家馍鋪”，一年後，這個“張家馍鋪”遠近聞名。

　　5.父親年輕時，一次由於與奶奶慪氣，為了給奶奶“一點顏色看看”父親拿了一把宰豬刀和一條繩子，在自己腳腕子骨與筋處戳了一刀，然後將繩子套進去，將自己在院中的一棵果樹樹叉上倒吊了起來。 此種情景若放在一般母親的身上，若不嚇的魂飛魄散，起碼也要大呼小叫，可我的這個奶奶看著自己兒子的愚盲之舉，冷靜輕蔑地指著自己的脖子說了一句：“小子，刀子插到腳腕子處不算本事，下次要插，就插到這個地方。 ”說完后，全然不顧樹上倒吊著的自己的親生兒子，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似地一走了之。 父親倒看著奶奶遠去的背影，被徹底征服了，不僅沒給奶奶“一點顏色”反而讓奶奶給了他“一點顏色”。

　　我母親非常敬重奶奶，常對我感歎道：“你奶奶若是個男子，非得把天戳個窟窿不可！ ”

　　單純敘述自己奶奶的驚世駭俗之舉是俗不可耐的，可這個奶奶她反常，一個文盲民女從何知曉那麼多神仙故事？ 一個不燒香拜佛的人為什麼卻不沾葷腥？ 盛夏的天氣瞬息萬變，黃熟的麥子必須緊急搶收，可奶奶為什麼就因為麥芒卡了一下喉嚨這點小事，卻憤然棄農活於不顧？ 親生兒子在自己身上戳個窟窿倒吊於樹上，做母親的為什麼不心疼，好像無事似的一走了之？

　　這是一個謎。

　　記得奶奶給我說（當時我在上小學五年級）：“我把這個家族的來歷給你講講，你抽空寫下來。 ”

　　可愚昧無知的我當時想著貪玩，沒把這事放在心上，說了句：“奶奶，以後再說吧。 ”萬沒想到的是，不久奶奶病逝。

　　機不可失，時不再來，一失足成千古恨，我丟掉了根。

　　丟了根的我像個浮萍，在茫茫的大海上毫無目標的漂浮著，順風順水流漫無邊際地飄蕩著，不知道自己從哪兒來，又到哪兒去。

　　讀《聖經》時突然意識到，奶奶的一切所為就是為我而來。

　　耶穌來人間前天國先派了約翰前來為他修路。

　　我來人間前，天國先派遣“奶奶”來人間為將要出世的我進行點化。

　　那麼，我奶奶到底是誰？ 我又是誰？

　　無數不眠之夜的感悟和大自然的造化，使我“揣摩”到了“妙理”，找到了自己的根，知曉了上帝為什麼要在宇宙中布下三十六道八卦陣的原因，也知曉了破解這個“八卦陣”的奧秘。

　　上帝啊！ 你對我的慈愛，我即使用億億年的時光，也難以報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