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七、人有遠慮 必有近煩

雪峰

　　老古人教導我們「人無遠慮，必有近憂」，這話對了一半，這是半山腰上的智慧，或者說，這是適合於凡俗大眾的智慧，對此，我無異議。

　　但是，對於修行修鍊者來說，這個智慧貽害無窮，是導致人生煩惱的根源，這種小智慧把人誤導進了一個不現實的未來之中，使人惶惶不可終生，汲汲於所欲，戚戚於虛幻，渾然忽視了當下的快樂和幸福，將人生的幸福湮沒在了對未來不可預見的恐懼之中，徒然地給自己增加了煩惱和不幸。

　　孩子剛生下來，愚昧的父母就開始籌劃孩子的未來，開始為孩子的吃穿住行上學成家功成名就操心發愁; 孩子剛上學，父母就開始憂慮孩子的成績或能否上重點中學和名牌大學; 剛參加工作，就開始省吃儉用，通過刻薄自己積攢票子，為房子、車子、妻子、老子發愁; 身體好好的，卻為自己將來生病儲備錢財; 夫妻好好的，卻為第三者插足和能否產生異心而日夜焦慮; 活得好好的，卻為自己老年生活和死後墓地操心; 人還沒出門，就開始想像路途會不會出車禍、中途會不會生病、會不會遇到麻煩; 剛上大學高興勁尚未褪卻，就開始為大學畢業后能否找到一個如意的工作思慮; 剛進入禪院，就開始為會不會上當受騙，會不會將來被政府打壓，會不會誤入歧途輾轉反側，權衡利弊。

　　這人類的大多數人沒活在現實中，而是活在了虛無飄渺的未來中，未來在哪兒呢？ 大樓的頂層靠所有的低層支撐，沒有低層，就沒有頂層，生命的未來靠當下的一個個生命細節構成，沒有今天，就沒有未來。 更為重要的是，快樂者的未來是快樂，焦慮者的未來是焦慮，撒什麼種子開什麼花，吃什麼谷類放什麼屁，總是憂愁的人的未來是由憂愁積聚起來的，總是煩惱的人的未來是由煩惱建造起來的，痛苦一輩子的人的未來必然也是痛苦，“種瓜得瓜，種豆得豆”，人有長遠的焦慮，必然有當下的煩惱，概莫能外。

　　遠慮不是好事，遠慮害多於益，遠慮是心靈有疾病的標誌，遠慮更是愚昧無知的象徵。 讓我舉幾個例子來說明。

　　津巴威有一個人，他在匯率為6.3津元能兌換1個美元的時候，省吃儉用，該穿的不穿，該用的不用，既刻薄自己，也刻薄親人，為了應付將來想像中的困難，他積攢了1萬津元，相當於當時1500多美元，他存啊存，結果津元大踏步貶值，到今天的時候，他所存的錢包括利息只相當於美元0.20元，你說苦不苦啊！

　　甘肅省建築公司在辛巴威有個分公司，大概是四年前吧，該公司有兩個項目經理。 約40來歲，在津國期間，省吃儉用，從不亂花一分錢，攢錢的目的一是為了能買個房子，二是為了孩子上大學的學費，就在回國前一個星期，兩人開車去離哈拉雷200多公里的一個駐地辦最後一件事，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，兩人當場死亡，你說苦不苦啊。

　　我認識一個很有點才華的人，我鼓勵他放棄原來的工作到國外試試，起初他也躍躍欲試，情緒高漲，但兩年過去了，他依然在原地踏步，我問怎麼回事，他說許多現實的問題不得不考慮，一是萬一生病了咋辦？ 二是萬一失敗了咋辦？ 三是沒有了住房咋辦？ 四是萬一移民局遣送回來咋辦？ 四是孩子正在成長時期，萬一自己不在家孩子學壞了咋辦？ 我緊接著他的話茬說，是啊，萬一第三者插足，媳婦跟上他人跑了咋辦？

　　……

　　人生是一次旅行，人生只是一場經驗，人生根本沒有失敗，遠慮的人是自己在大腦中製造苦惱，為不存在的莫須有焦慮，實際上，再聰明的人也無法洞徹未來，你坐在家裡想像出的許多困難和不幸事件根本不存在，為未來準備的10件工具9件可能根本用不上，根本沒必要花費時間、精力、財物為未來做準備，應該活在當下，充分地運用此時此刻的一切條件做當下的事。

　　或許有人會說，你生命禪院為死後的事憂慮，這難道不是遠慮嗎？ 是的，但我認為有性質的不同，世俗人的遠慮帶給人的是焦慮，而生命禪院的遠慮帶給人的是美好的嚮往，禪院草生活在無限的快樂中，每當眺望遠方的仙島群島洲，一種美感油然而生，並且我們腳踏實地，不放過現實的快樂和享受。

　　只要有一點理由樂，我是絕對不放過樂的，我愛人經常“教導”我一定要謙虛、謹慎、不要忘乎所以，我說，人生難得樂，只要有機會，我先樂了再說，至於後果，結了後果再說。

　　我剛開始走資本主義道路搞單幹的時候，先租住了一套漂亮別墅，有朋友擔心地說，你一家三口，根本沒必要住如此寬敞的房子，應該住簡陋點的房子，盡量節約點錢，以備後患，我說，今天能住上好房子，我先享受了再說，明天住不上了，咱再搬家，結果，從一開始到現在，我住的房子越來越寬敞舒服，我才不為將來憂慮呢。

　　有禪院草說愛我，好啊，求之不得，我的態度是，先愛了再說，至於我的愛人會不會離婚，禪院草的丈夫會不會提出離婚，或者沒結婚的禪院草由於我會不會影響將來找男朋友，我才不管這些呢，能樂則樂，先樂今天再說，至於未來，等未來來了咱再處理。

　　我想說的是，要展望未來，不要憂慮未來，要活在當下，不要活在未來，焦慮的未來是焦慮，快樂的未來是快樂，我們現在像千年界仙人那樣生活，那麼，我們生命的未來就在千年界，只有快樂才能製造快樂，憂愁永遠創造不出快樂來。

　　若一生都為未來憂愁，我們的煩惱就永遠沒完沒了，這叫“人有遠慮，必有近煩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