實話實說話人生（四）

浑沌草

滴血也要瀟灑

經過了文化大革命，記住了毛主席的最高指示，「馬克思主義，千言萬語，一句話：造反有理！ ”

我大概是天生屬於「頭上長角，身上長刺」一類人，信奉「東方不亮西方亮，黑了南方有北方」，“此處不留爺，自有留爺處”，“留得五湖明月在，不愁無處下金鉤”。

第一次反叛是針對民辦小學祁老師的，那年近7歲，老師在黑板上寫算術考試題，他一邊寫，我一邊快速答題，等他寫完不到10分鐘，我已經把題全答完了，覺得自己了不起，就興沖沖跑到老師跟前：“老師祁，我做完了！ “當時喜不自勝地等待老師的誇獎，但萬萬沒想到，老師把本子氣狠狠地甩到了地上，納悶，氣憤，為什麼呀？ 難道我答題答的太快了？ 旁邊有人提醒我，“是祁老師，不是老師祁。 “噢！ 我明白了，我一激動，竟然把祁老師叫成了老師祁，難怪老師要甩我的本子，我錯了，但老師的做法深深地傷害了我的自尊心，我默默地撿起本子，回到座位背起書包，瞪了老師一眼，頭也沒回地走出了教室，從此再沒踏進此教室一步。

現在回想起來，不能怪老師，因為老師沒學過英語，如果學過英語，“老師祁”不正是“Mr. Qi”嗎？ 看來我是天生學英語的料。

第二次反叛針對的還是老師，那時我已經上正規小學了，一年級，有一次，前座一個女同學被某個同學扔的石子打破了牙，告到了班主任老師那裡，老師在班上指名道姓讓我站起來，開始批評我，我喊道：“石子不是我扔的！ “在老師的追問下，有人承認了，老師讓我坐下，我沒坐，氣鼓鼓地硬是站了一節課，心想，不分青紅皂白，隨便批評我，太沒面子了，既然你讓我站起來，我就不坐下，讓你難受難受。

現在想起來，後悔，我的倔犟肯定讓班主任李老師沒面子，可憐的老師！

第三次反叛是針對善良慈愛的母親的，記不起到底是為了什麼，我大概9歲，我整整三天拒絕吃飯，把母親折騰得直流淚，母親想打我兩巴掌，結果沒打，具體情節我在《悼念母親仙逝三周年》中已敘述。

第四次反叛是針對單位第一把手的，我已經被內定為“第三梯隊”處長級領導，第一把手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，給我講了許多大道理，最後說：“還得考驗考驗。 “我來氣了，這不明擺著讓我夾著尾巴低三下四嗎？ 幾天後，我提出調動，幾個月後調到了另一個單位，「讓你去考驗吧！ ”

第五次是在國外，老闆在一次會議上冤枉我，我當時撂挑子，面對大夥，眾目睽睽之下說：“老闆：我不幹了，你去幹吧！ “然後拂袖離開了會場。

……

我不斷地反叛。

讀了《道德經》，覺得老子沒把道理講透徹，要麼別講，要麼講透徹，留下三千言，屁股一拍，走人了，這不是為難我嗎？

讀佛經，覺得佛陀傳道四十多年，不注重物質文明建設，忽視了人的本來天性，背離了上帝造人的初衷，留下了許多疑難雜症，還得讓我來接著講，多麻煩！

讀《聖經》，越讀越迷惘，許多問題得不到正確答案，再說耶穌應該一次性把人類導入生命禪院時代，年紀輕輕就離我們而去，這不給我添負擔嗎？

《國際歌》唱得好：「要創造人類的幸福，還得靠人類自己。 ”

最後找到了路，要創造人類和個人的幸福，一靠上帝; 二靠自己。

反叛瀟灑！ 但是滴血的瀟灑！ 雖然滴血，但瀟灑！ 雖然瀟灑，但在滴血！

2006-12-1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