尋找新思想

雪峰

我將阿富汗烏爾法特的《新思想》略加改裝,供君思想。

我走遍東西南北、大街小巷,訪遍中外網站、電臺報刊,都找不到它的住址和蹤跡。

現代化的摩天大樓拔地而起,人類製造的電訊波在天空中如網交織,論壇的數量日新月異,人類創造的新產品不斷地改變著固有的傳統生活方式,但新思想在哪裡?

我所要的東西到處找不到,可是那些想做高官的人卻可以找到晉陞的階梯; 想要得到新汽車的人已經坐上了汽車; 想要發財的人的金錢已經把銀行塞滿; 想要女人的已經擁有了“二奶”“三奶”。

只有我的願望未能實現,我所要的東西的確很稀罕,它必須帶有天國神聖的資訊、博大深邃的精神內涵、率領人類走出“埃及”的睿智。

我所要的是全新的思想和全新的世界。

我到過的地方有新網路、新汽車、新大樓、新音響、新時裝、新發式,新的東西一樣也不少,可就是沒有新思想和新主題。

每天召開著成千上萬的會議,正襟危坐的飽學之士們在討論著人類的危機和解決的新方案,電腦網路上大量的新知識份子們新的文章如潮水而湧,可就是沒有一點新思想。

春天帶給我們的仍是那被我們看了多次,嗅了多次的花,秋天的豐收中也難以尋覓新的果實。

我們一個世紀又一個世紀總是翻來覆去地詠誦著“政治與經濟”的主題,沒有任何新的創造。 我們只是在舊的事物里搜尋新的主題,這隻不過是在老太婆臉上蒙上一塊鮮豔的新紗巾而已。

新的宗教不斷誕生,國會裡新的面孔替代了舊的議員,新的跨國集團公司不斷湧現,中央委員的名單換了又換,世界小姐、年度富豪榜、新時代傑出人物排名、最有影響的知識份子羅列,等等令人目不暇接、頭暈腦旋,可新思想在哪?

各種學術會議在五星級大酒店隆重開場,學富五車的名流學者專家在那裡引經據典,用哲學的、邏輯的、數理的、實驗的、考察的、實踐的知識和數據證明著一個個國際命題,可是,除了一次次傳達古老的主題和資訊,並沒有給我們劃時代的氣息。 破舊的貨車塗上了又一層新油漆,好看是好看,新奇是新奇,可就是常常漏氣。

這裡,母親們帶來了新生的兒子,可是頭腦裡卻生不出新的思想。

這裡,婦女們解放了,自由了,每日可以變換嘴唇的色彩、裙子的松窄、可心的人兒、做愛的姿勢,可是,新的思想和主題仍然不能從大腦里出來。

新式的媒人們以新穎的方式正在舊思想的家裡進進出出,古老的倫理仍然佔據著新的市場。

這裡,舊觀念在老太婆的秋千上任意遊蕩,唱的仍是舊時的詠歎調。

這裡,目不識丁的人成了百萬富翁,小學水準的人擁有了學士、碩士、博士的證書,靠金錢行賄的人當上了局長,東拼西湊寫了幾篇「學術」論文的人成了委員會的主席,這新思想從哪裡誕生?

儘管婦女的威風已超過了丈夫,玉芬已加入了酒徒的聚會,美雅也成了麻將俱樂部的理事,可是新思想和新主題依然遙遙無期。

孩子們一生下來就像個老頭,童年未走完一半就已經深諳人世,他們睡的是舊時代的搖籃,聽的是新時代的催眠曲,看顧他們的是物欲激蕩的年輕老太婆,如果我們的青年再不煥發青春的活力和朝氣,把誠實和淳樸向外彰顯,卻非要硬憋著裝出深沉與老練,那就與老翁無異。

我們把新帽子戴上頭頂,把白髮染成了黑髮,自然的眉毛變成了美麗的柳葉弧線,手提電腦替換了舊式筆記本,西式的咖啡登堂入室,三點式泳裝極受青睞,我們什麼都能接受,就是拒絕接受新的思想。

我們建造了燈火輝煌、人聲鼎沸的新興城市,可住在那裡的全是老頭子,講的全是古老的故事。

我們在老頭們的聚會上跳起了霹靂舞,唱的卻是古老的歌曲。

我未能如願以償,我應該到他方去尋求新的思想,耶穌家鄉的人們不承認耶穌是神,釋迦佛的故鄉也拋棄了對佛的信仰,嫉妒最容易在自己的土壤中生長,中華大地上誰還願意接受雪峰的新思想?

如果一位八十歲的老翁剛娶親,他還是個老翁,一個老年人穿上嶄新的衣裳,仍然是個老人,即使他從一個舊城遷移到新城,而那些舊家什依然在他的頭腦中佔據著市場,不肯給新思想挪點地方。

出了國門,遷到了新興城市,住上了嶄新的公寓,手中使用的是新的現代化工具,可頭腦中依舊是傳統的思想,我到哪裡去尋求新思想?

短暫的興奮高潮后是長久的疲憊,金黃的秋天過後將是漫長的冬季,當我們把上帝的使者趕下了聖壇,不要緊,關鍵是你們如何度過即將來臨的寒冷冬期?

我要去尋找新思想,不論遠涉天涯海角,還是天上人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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